7月3日,武漢市洪山公園里的“星期三相親會”照例舉行。“36歲陽光碩士男”“1989年本地優(yōu)質(zhì)女”……應接不暇的征婚廣告,一排排懸掛在一根根紅繩下。
頭發(fā)花白的父母們,穿梭其間挨個兒檢閱,不時掏出手機拍照留存,有時還掏出筆記在專門的小本上。
在一個角落,職業(yè)紅娘“骨哥”忙得不可開交,不斷有為子女相親的父母找來,登記孩子的征婚資料。
“骨哥”從事紅娘行業(yè)4年,建了27個征婚微信群,積累了數(shù)千名征婚者的資料。他介紹,這些征婚者大都在30歲以上,其中女孩居多。
湖北遇見良緣文化傳媒有限公司3年來累積的后臺數(shù)據(jù)同樣顯示,9651名會員中,30歲至40歲的5279人,占比54.7%。這其中,女性3060人,占比58%。
對這些大齡女孩的征婚登記資料,“骨哥”與遇見良緣負責人陳淇都很熟悉:她們大都學歷高,不少是碩博研究生,工作穩(wěn)定,有的還有房有車。
大批優(yōu)秀的都市女白領(lǐng),為何“剩”下來了呢?
“女孩們挑來挑去,容易挑花眼。”這是“星期三相親會”上楊婆婆的感受。楊婆婆的兒子今年38歲,武漢一家985高校畢業(yè),后從公務員隊伍下海做代購。連續(xù)兩年,楊婆婆每周三都來為兒子“擺攤”相親,“好幾個女孩跟他聯(lián)系了,但都介意他工作不穩(wěn)定”。
在35歲的楊誠看來,部分女孩“挑來挑去”的背后,是對婚戀對象期待太高。
楊誠學的是機械工程專業(yè),目前已是公司中層管理人員。無不良嗜好,閑暇時喜歡唱歌、健身,買房的錢也已備好,但相親多次未果。
這個月初,家人又介紹了一位31歲的女孩。一開始,女孩并沒有關(guān)心房、車、工資情況,這讓楊誠不禁多了幾分好感。但是,聊到“為什么結(jié)婚”時,女孩認為,“一定要有愛情才能結(jié)婚,絕不能湊合”;楊誠則認為,愛情不是一下子就有的,要活在現(xiàn)實中,結(jié)婚是因為彼此需要婚姻。
結(jié)果,女孩就再沒怎么聯(lián)系他了。
楊誠的心情像坐了趟過山車。在他看來,無論是之前相親的女孩們要求男方“長得帥、人品好、收入高、有文化有內(nèi)涵”,還是這次的要求“結(jié)婚必須有愛情”,都屬于對婚戀“過于理想主義”。
事實上,紅娘們挺為這些女孩著急。
“星期三相親會”上,多名紅娘表示,在當今都市的相親市場,30歲對女孩子來說是一道坎;關(guān)鍵是,不少女孩過了30歲,對婚戀的態(tài)度還不夠清晰。
對32歲的武漢單身姑娘蔡蒙來說,談婚論嫁這事,“嘴上不急,心里有點著急。”
20多歲時,她懵懵懂懂地認為,肯定會結(jié)婚的;可到了30歲,“還沒碰到合適的”。
兩個閨蜜同樣單著——都畢業(yè)于985重點高校,一個在武漢光谷一家大型民企工作,年收入15萬元;一個在法院上班,自己都買了房子。
一個閨蜜也曾反思,自己是不是在用所謂的工作忙碌、生活充實,來掩蓋在感情上的無能和無為?
這話倒是啟發(fā)了蔡蒙,“我是不是得主動些?之前的標準是不是有問題?”
沒碰到合意的、絕不湊合,再加上猶猶豫豫……接觸了數(shù)千個客戶,對蔡蒙的這類心態(tài),陳淇“見得太多”。
“這很危險。”陳淇分析說,一些都市女白領(lǐng),20多歲時對婚戀普遍不著急,過了30歲,出來相親,自己有不錯的學歷、職業(yè)、收入與品位,自然想找各方面條件差不多的。但問題來了:與之能匹配的優(yōu)秀男士,要么結(jié)婚了,要么更心儀20多歲的女孩。
“大部分女孩子,挑挑揀揀,到最后只能不斷降低標準;否則,就繼續(xù)單下去。”在“骨哥”看來,女孩子到了25歲,最好就得把結(jié)婚這件事納入重要考慮事項。如果到了28歲還單著,那就要及時調(diào)整方案策略和心態(tài),“一些不切實際的完美主義心態(tài),要不得”。
“骨哥”接觸過不少“完美主義”,他們總希望對方集人品優(yōu)、學歷好、收入高、長得好看眾多優(yōu)點于一身。有的不光是子女本人,父母對孩子另一半的要求也太多,比如,不能是戴眼鏡的,對方父母必須沒有離過婚等。
“哪有什么‘天生一對’,是不是偶像劇看多了?”碰到實在太挑的,“骨哥”有時忍不住打趣:這就像拾麥子,碰到個差不多的就可以考慮認真相處了,“別總惦記著后面還有更好的,也許有,但那時候也不一定輪到你啦!”
“如果個人主觀愿望選擇不婚可以理解。”武漢大學社會學系副教授劉燕舞更關(guān)注的是,對大部分不打算單身一輩子、正在進行相親的年輕人來說,一些擇偶要求中,“合意的”或“合適的”標準是什么?是單純的感情上的感受,還是除了感情,摻雜了其他過多的因素?
劉燕舞舉了個例子,諸如“你離丈母娘只有一套房的距離”這類廣告語,背后體現(xiàn)出來的問題是,所謂“合意”“合適”,有時并非年輕人“真正”的自我,它只是“資本”告訴他們的一種“偽自我”。從這個角度說,過于理想化的擇偶想象是存在的,也是不健康的。
中國社會工作協(xié)會婚姻家庭工作委員會常務理事左力羽注意到,早在10多年前,大齡優(yōu)秀女青年結(jié)婚難現(xiàn)象即有顯現(xiàn)。一些女孩20多歲時把時間精力全部放在學業(yè)與工作上,追求上進、越來越優(yōu)秀,自然想找各方面條件匹配的,“這些都沒錯。但對婚戀大事,認識不夠清晰,有的就寄希望于‘碰’或‘隨緣’。”
“關(guān)鍵是要提高重視程度,及早執(zhí)行,擴大圈子;同時不斷明晰自我定位,適時調(diào)整心態(tài)。”她建議,尤其是女孩,20多歲就要積極行動,爭取學業(yè)、工作、婚戀三不誤。